4月27日至28日，“加快数字中国建设，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为主题的第六届数字中国建设峰会将在福建省福州市举行。中国式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故而其推进过程一定会带来国愈强民愈富。而伴随着人民收入水平的大幅度提高，消费对于国民经济的拉动力将越来越重要，尤其是服务消费将会在消费构成中的占比逐步提高，这也就对城市生活服务业的发展提出了更高更快的要求。

 

　　在数字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下，数字平台建设对于促进城市生活服务业发展、提升城市高品质生活具有重大的意义。对于大城市来说，打造消费型城市、提升生活品质，吸引更多年轻人工作、生活和定居，是提升城市竞争力的重要途径。随着人口增长放缓，以及年轻人对生活品质要求的提升，城市对移民群体的“吸引力”从“以事业留人”需更加注重转向“以生活留人”。

 

　　这也意味着，随着数字技术和平台经济的兴起，各大城市亟待推进数实融合新举措，转变城市建设，以数字化转型发展提升城市竞争力。而过去三年的疫情防控，加快了城市居民对于生活服务业的消费行为“数字化”，围绕“一刻钟便民生活圈”的即时消费和即时电商成为消费新趋势，以即时电商为代表的平台经济，在促进消费者与生产者链接贯通，提升城市居民品质生活、赋能服务业千千万万中小商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在那些人口密度高的大城市，生活性服务业通过其消费规模性、多样性、便利性以及适配性等特点，构建起“即时、便利”的现代数字生活服务体系，不断助力城市发展，推动城市实现高品质生活。

 

　　具体来看，以饿了么、美团、京东等为代表的即时电商平台满足了消费者即时性、便利化需求，迅速开启医药、百货、生鲜等消费新赛道；同时政企积极合作，不断做大新旧消费场景。目前，我国即时电商平台已经初步形成了“以消费者为中心的半小时达”、“以企业为中心的半日达”和“以城市为中心的当日达”服务能力，这进一步对供应链的多样化供应、全时段履约、数字化协同、高效率运输、即时化配送、标准化服务，以及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送货机器人等技术应用，提出了更为精细、高标准的需求。综上不难看出，推动即时电商的发展，是落实地方消费循环的有效臂助，也是建设城市高品质生活、增强城市发展韧性的重要途径，具有重要的意义。

 

　　首先，发展即时电商，符合城镇化进程中城市内部人口密度带来的集聚效应。服务业需要人口密度和人流，在人口密度较高的地方，服务生产和消费结合的成本就低，就有利于服务业的发展。本地生活服务业的供给和需求都在城市街区内部，而且相距不远，体现出“近场消费”的特征，而线上平台连接了供求。即时电商扩大城市内部人口密度带来的集聚效应，提升了城市运行的经济效率。而且从实践来看，高密度的街区消费恢复速度更快，体现出更强的经济韧性。

 

　　其次，发展即时电商，能更好地促进消费供给和需求高效的匹配，满足城市居民对商品和服务可获得性、即时性和供给可靠性的更高期望，促进更多服务业中小商家的发展。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和人均收入的增加，消费者不再只追求消费的数量，而是更加看中生活服务业的消费质量和多样性。后疫情时代，即时电商在为居民提供餐饮类服务的同时，也吸引了其他非餐饮类的生活服务业商铺的进入，给予城市居民更多地即时消费选择。这说明在餐饮业数字化之后，即时电商对以快消、生鲜为代表的零售业的主渠道作用将进一步凸显，增加居民的本地消费多样性。此外，即时电商服务一般触及周边3-5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线上店铺，既提升了周边居民的消费可达性，也使得社区周边各类中小商家突破了物理空间坪效，拓宽了客源，促进更多中小商家的发展。

 

　　第三，发展即时电商，推动弹性供应链、敏捷物流和本地化供给的发展，能够加速和完善城市消费流通供应链建设。目前，我国外卖平台对于商铺配送距离的推荐大约维持在店、仓、餐饮商家周围3-5公里内，这也倒逼了即时电商供应链效率的提升，加快了城市围绕“消费者”社区生活服务为圆心的服务半径和配送时长的发展，进一步推动了电商在远场、中场和近场的立体式、多层次的供应链履约体系建设，为弹性供应链、敏捷物流和本地仓储等消费流通供应链建设打下基础，助力城市更好地发展。

 

　　目前，生活服务的社会化和社区化需求快速增长，城市“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建设在全国广泛铺开，在数据挖掘、服务创新、资源分配等方向都对数字化赋能高品质生活服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了更好利用数实融合满足消费升级，打造城市高品质生活，现提出以下建议。

 

　　一是建议尝试采取“政府+平台”补贴的方式，围绕消费服务业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利用即时电商促进城市品质消费升级。在当前政府主导的“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场景中持续鼓励数字经济平台参与合作，推动更多的生活服务业开展数字化，强化线下空间的数字化转型。例如，在数字街区、多元服务的邻里消费建设中，可利用即时消费的技术与创新，持续探索阳光厨房、阳光菜场、智慧餐厅、智慧超市等数实一体业态创新。同时，结合上述新即时电商消费场景，建议尝试采取“政府+平台”补贴的方式，利用即时电商平台发放普惠数字消费券，基于大数据的供需匹配能力，在满足消费多样性、均衡性和普惠性上，推动“放心消费、品质消费”的城市品质消费升级。

 

　　二是要强化实体空间与线上平台的互动，重视线上技术对服务业的互补效应，建议重视即时配送在城市物流、消费供应链的基础设施作用，适时出台行业扶持政策。要加快城市服务数字化转型，推动更多生活服务业开展数字化，强化线下空间的数字化转型，与利用数字平台自主形成的“线上城市”形成互补，需进一步加强即时配送的基础能力建设。即时配送作为城市现代物流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是促进消费供需对接和实体商品流通的重要基础，更对稳就业、稳民生、促消费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在技术驱动下的新型人力资源管理模型和新型职业化路径也代表了新业态高质量就业发展的方向。建议针对即时配送高智能化、高数字化、高服务体验的行业发展特点制定有针对性的行业发展规划，鼓励即时配送的技术与模式创新，拓展即时配送商业化应用场景，促进城市物流资源共享，优化城市流通网络。

 

　　三是城市生活服务业的发展应该尊重经济规律，善待城市生活服务业从业人员，更好发挥数字经济平台企业对城市高品质生活的积极作用。重视城市内部的人口密度或者人口流量，充分发挥人口规模、人口流量的集聚优势，降低服务生产和消费的结合成本，促进城市服务业的发展。在城市建设，尤其是新城建设和老城更新的过程中，要避免盲目追求低密度、宽马路的发展模式。在人口规模大和人口密度高的城市，基于平台经济的生活服务业能够提高城市居民的生活品质，因此，改善城市的社会包容度需要持续推进城市常住多元人口的市民化，降低外来人口的市民化门槛，推动公共服务的均等化对待，以此来形成稳定的生活服务业从业人员群体。同时，建议政府可与电商平台等各种社会力量一起，协助外来就业人口融入城市和社区。如，可在一些公共空间创造条件，改善外卖、快递等生活服务业人员在工作间歇的休憩环境，等等。

 

　　（本文受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行业研究院“基于平台的生活服务业”课题研究资助。）

 

　　作者：陆铭（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中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黄维晨（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