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而言，草案内容是相关利益方相互妥协的产物，既体现了欧盟要成为全球第一个“气候中和大陆”的雄心，同时也兼顾了缓和因俄乌冲突而加重的欧盟高碳产业绿色转型负担、保障社会弱势群体较为顺利适应绿色转型的需求。

 

欧洲议会通过的上述草案涉及三项法案，分别为排放交易体系（ETS）、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和社会气候基金（SCF）。

 

排放交易体系是欧盟实现气候中和的关键工具，管理着欧盟约40%的排放量。欧洲议会6月初表决流产的原因在于，议会各大党团有关气候雄心的立场无法调和：保守派认为，能源价格飙升导致欧洲企业和民众正承受高通胀和高成本之痛，要求暂缓任何严厉的气候措施；中左翼社民党、绿党支持更加激进的气候减排行动，如要求将排放交易体系覆盖部门2030年的减排承诺提升至67%；中右翼人民党和中间派党团支持产业友好型的气候减排行动，日益担忧欧洲产业不堪俄乌冲突带来的负面影响，提出将“完全取消免费配额的时间推迟至2034年”。

 

因各方无法弥合分歧，中左翼社民党党团、绿党党团、左翼党团在6月初的会议上愤而拒绝了排放交易体系的改革内容，而碳边境调节机制、社会气候基金因与排放交易体系高度关联也遭退回。

 

排放交易体系和碳边境调节机制是欧盟实现2050年气候中和的组合工具，构成了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欧委会于去年7月提出的碳边境调节机制草案，因仅涉及我对欧盟出口的钢铁、铝、化肥和水泥四类产品，合计占我对欧盟出口总额的1.5%，对我直接影响尚不明显。但过去一年经过欧盟理事会和欧洲议会的完善，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的影响正在增大。

 

一是我对欧盟出口面临额外碳成本的产品从四大类扩大至八大类，覆盖钢铁、铝、化肥、水泥、有机化学品、塑料、氢和氨共131种产品。2021年，上述131种产品对欧盟出口合计387亿美元，占我对欧盟出口总额的7.5%。其中，我对欧盟有机化学品和塑料出口分别达到155.6亿美元和151.1亿美元，出口数量分别为365万吨和422万吨。若按照欧盟当前碳价80欧元/吨简单计算，我对欧盟出口有机化学品和塑料将分别面临2.9亿欧元和3.4亿欧元的额外关税。

 

二是我钢铁、铝出口可能遭遇欧美等联合限制。与水泥、化肥等产品主要出口发展中经济体不同，我钢铁和铝产品主要出口欧盟、美国和日本等发达经济体，2021年对三方出口合计分别占我钢铁和铝出口总额的13.1%和18.0%。美欧在“贸易与技术理事会”框架下已开始就构建钢铝产品可持续贸易规则加强协调，未来相关规则可能被更多发达经济体采纳，将对我钢铁和铝产品出口及产业发展带来压力。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修正草案中有关间接排放的规定，即制成品的生产、加热和冷却过程中使用的电力要纳入排放计算，也可能进一步促进我能源结构转型，尤其是在提高可再生能源发电占比方面。目前我可再生能源发电约占全社会用电总量的30%，欧盟该比例则约40%。随着“十四五”期间我可再生能源发电利用率进一步提高，欧盟将间接排放纳入碳边境调节机制的做法，可能有助于在一定程度上缓和我相关产品对欧盟出口的额外碳成本负担。

 

（作者：姚 铃 夏传信 作者单位：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欧洲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