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五”时期需加强人民币资产端的境外基础设施建设和制度完善，使投资储备与贸易结算得以联动。可将在岸市场的交易延伸到离岸市场，尤其是香港市场。离岸人民币在香港市场形成多元化的投资生态，和在岸市场形成互动，将成为下一步人民币国际化重要的推进方式。

 

第一，丰富不同产品的人民币定价。“十五五”时期，应完善人民币计价的产品线，丰富包括债券、股票、大宗商品和衍生品等各金融领域产品的人民币定价。例如，针对出海企业对冲风险的需求设计对应的保险及衍生品。再如，进一步推动大宗商品的人民币计价，把握地缘政治下全球大宗商品市场动荡分化的机遇，使海外石油、天然气和人民币便利流通的同时加强战略能源储备。2018年，上海国际能源交易中心（INE）推出了以人民币计价的原油期货合约，吸引了众多国内外投资者，成为亚洲地区重要的原油定价参考，有助于提高人民币在石油市场定价中的地位。未来应继续探索推广原油、铁矿石、黄金期货等面向境外投资者的大宗商品衍生品，并在其交易中增强人民币计价结算功能，完善各大宗商品交易所间的对接，使交易更加便利化。

 

第二，完善制度支持，借助技术优势对接国际体系。货币在全球金融市场的接受度与交易、结算、汇款、托管、再融资、清算等各环节的金融基础设施完善度高度相关。人民币要推进国际化，就要使国际投资者持有的人民币资产交易更便捷，提升各类人民币计价产品的可交易性。2024年1月，中国人民银行首次在离岸市场确立境内债券的担保品功能，“债券通”项下债券纳入香港金管局人民币流动性安排的合格抵押品，这有利于进一步增强人民币债券的吸引力。“十五五”时期，应进一步完善相关基础设施与制度，积极对接国际规则，提高各类人民币资产在离岸市场上的交易效率。借助金融科技方面的技术优势，简化交易流程，推动对接国际体系。加强金融科技在银行领域的前沿技术研发，加快数字金融发展，降低人民币交易成本。同时，需要大力推动数字金融的制度体系建设，为境内外的人民币持有者和使用者营造良好的人民币全球使用政策氛围和制度保障。结合《G20数字普惠金融高级原则》，完善数字金融相关法律政策，促进数字技术的发展，借力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增强跨境金融服务的供给能力，进一步提升商业银行利用数字技术开展结算业务的效率，充分发挥商业银行“本土优势”。

 

第三，重点加快“一带一路”沿线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在“一带一路”沿线人民币已成为区域货币锚的地区发展人民币投资产品，提升金融基础设施支持效率，将成为下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可能方向。中国与“一带一路”地区密切贸易往来，是推动人民币进一步国际化的重要基础条件。比如，可将东南亚和中东地区的人民币吸引到香港投资人民币计价的各种金融产品，使人民币国际化发展的动力从贸易结算转向投资储备。在大湾区配合供应链重新布局、中国企业拓展RCEP和东盟市场的过程中，进一步提供人民币国际化的专业服务。

 

第四，发挥香港离岸人民币中心的独特作用。香港作为活跃的国际金融中心，也是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市场，未来有条件在人民币国际化过程中发挥独特作用。由于法律环境、交易、结算、托管等环节的不同习惯，内地市场跟海外市场有诸多差异，香港有条件在中间发挥不同市场制度的对接与包容、设计、低成本制度转换对接的功能。为此，香港应积极立足于国际金融规则，有针对性地满足人民币国际化的客观需要，打造多元化人民币投资产品生态，完善覆盖交易结算、托管、再融资、清算、登记等各个环节，形成一个有深度、规模不断提升、开放和国际化的人民币资产市场，促进在岸人民币与全球离岸市场联动。

 

第五，加强“互联互通”广度，增加投资标的范围。“互联互通”机制正促进离岸与在岸市场融合，香港背靠祖国、联通世界，正成为全球金融中心中可以触达千万内地投资者的重要交易市场。港股通、债券通、跨境理财通、互换通等连接在岸和离岸资本市场市场的多种投资渠道将促进人民币资金有序流动，有利于离岸人民币中心的发展，增加人民币的国际使用。“十五五”时期的“互联互通”可从二级市场延伸到一级市场，从而为企业在境外上市提供来自一级市场的支持，也给内地投资者更多的新股选择。切实推动金融开放，扩大“互联互通”广度，还应吸引全球的优质公司来香港上市，并把这些国际公司陆续纳入港股通，扩大内地投资者选择范围，这样的功能增加和市场参与者的增加将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第六，加强“互联互通”深度，谨防双向闭环路径依赖。“互联互通”目前采用的是双向闭环机制，资金卖出时需原路返回。“十五五”时期，建议在我国企业进行供应链全球布局、金融机构进行全球配置的新需求下逐步打开闭环，提高人民币资产流动性。例如，为拥有丰富境外投资经验的投资者适当放宽限制，允许部分投资者将一定比例资金留在香港市场做资产配置，配合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增强离岸市场人民币的流动性。可尝试将资金流通路径从双向闭环扩大到可在各类“互联互通”资产间流动的多向闭环，提高“互联互通”资产间转换的灵活性。例如，北向通理财到期后允许资金继续在境内市场投资沪深股通中的股票。

 

作者：吴奇聪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本文刊发在2024年11月《中国金融家》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