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上半年，欧元区开年之初的经济复苏无疑是令人振奋的。今年一季度，欧元区国内生产总值（GDP）环比增长0.3%，实现了2022年四季度以来的最高增速。其中，家庭消费支出增长了0.3%，对经济增长贡献了0.1个百分点；出口增长了1.4%，对经济增长贡献了0.9个百分点。然而，即使在一季度亮眼经济数据的背后，欧元区经济复苏动力不足和不均衡的问题仍较为明显。一方面，尽管工资增长强劲，但居民消费并未实现预期的更高水平拉动效果。另一方面，欧元区内部经济部门分化明显。其中，服务业持续走强，但制造业持续承压。这一分化表现也在一定程度上给欧元区的疲弱复苏埋下了伏笔。

 

今年二季度，欧元区经济虽然持续增长，但增长势头和动能却呈现逐步减弱的态势。欧元区最新综合采购经理指数（PMI）显示，6月PMI数据虽然连续第四个月高于行业荣枯线，但较5月的52.2有所弱化，下降至50.9的低点，产出增长速度呈现出疲软态势。

 

分析认为，需求的弱化是二季度欧元区发展的关键制约因素。PMI调查数据显示，欧元区企业总产量出现了今年2月以来的首次下降。与此同时，二季度末欧元区制造业新订单数量急剧下降。虽然服务业订单有所上升，但增幅无法弥补制造业订单降幅，这造成了欧元区总体商品和服务销售额的下降。

 

此外，就业市场的失衡和不稳定，成为欧元区消费动能不足的突出风险。虽然二季度欧元区私营部门就业总体呈增长趋势，但二季度末的就业增速明显较5月底有所放缓。更为重要的是，就业行业分布不均衡、劳动力扩张仅限于服务业的态势持续强化。制造业就业水平持续下降，至6月已经连续13个月下降。

 

值得关注的是，最新数据显示，欧元区前四大经济体——德国、法国、西班牙、意大利国内服务业都在二季度持续扩张，成为欧元区上半年经济持续复苏的关键动力来源。分析认为，欧元区旅游业的显著增长是支撑服务业的关键因素。相关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欧洲接待游客数量不仅同比增长了7.2%，更实现了高于疫情前水平。自今年年初以来，包括旅游业在内的新出口指数持续呈上升趋势。至6月末，该指数已经高于长期平均水平约2个百分点。

 

展望下半年，各方预计，欧元区仍将维持与上半年类似的弱复苏态势，同时还将面临更多不确定性风险的袭扰。

 

从欧元区各主要经济体看，德国预计还将维持疲弱态势。虽然年初德国经济曾出现短暂亮眼表现，并一度提振各方的乐观情绪，但随后再次陷入停滞。当前，疲软的工业订单、高库存水平和预防性储蓄是德国经济面临的主要挑战。在企业微观层面上，德国境内大量破产企业即将宣布重组计划，成为德国就业市场的重大负面因素。事实上，这一态势也在不断加剧德国居民预防性储蓄，制约居民消费的进一步提振。展望未来，德国经济能否走出疲弱态势，不仅要看居民的消费是否将有所增长，更为关键的还是要看下半年全球制造业库存周期的走向，以及由此发生变化的德国工业生产订单态势。

 

法国无疑将面临更大的政策不确定性。最新数据显示，今年二季度法国政坛的波动在一定程度上损伤了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商业信心，奥运旅游刺激似乎并未实现此前预期的高水平。因此，法国经济不仅在二季度难有亮眼表现，同时在下半年也将面临政治不确定性引发的外溢影响。

 

西班牙是欧元区服务业驱动模式最为典型的代表。在欧元区旅游业超预期增长的背景下，西班牙经济有望延续持续高增长态势。二季度数据显示，西班牙酒店、餐饮等服务行业呈现报复性增长，拉动西班牙贸易出口环比、同比数据均呈现增长态势。考虑到三季度是西班牙黄金旅游季和欧洲居民的主要休假季，预计旅游业对西班牙经济的拉动效果将进一步强化。

 

意大利预计将保持温和增长。虽然意大利政府逐步取消了对住房投资的激励措施，但其国内复苏与韧性计划强化了对技术设施和设备的投资。考虑到下半年低通胀、高工资增幅等因素影响，在政府一系列耐用消费品刺激政策下，各方预计意大利家庭消费能力将进一步复苏，意年内将实现0.9%至1%的经济增长。

 

从整体上看，虽然欧元区各国基本面各不相同，下半年走势也不尽相同，但服务业的预期强势将成为下半年欧元区整体经济走势的重要支撑。最新调查数据显示，主要欧元区经济大国的服务业部门都对未来市场前景表示乐观，预计一年后将有更为强劲的服务业需求；部分企业甚至提前开始增加雇用劳工数量。鉴于欧元区服务业扩张分布的广泛性和持续性，各方预计服务业很有可能在下半年继续成为支撑整体经济增长的决定性力量。

 

在积极因素之外，欧元区下半年将持续遭受政治不确定性的扰动。尤其值得关注的是，9月欧盟委员会将对法国、意大利等欧元区国家的紧缩计划作出裁决。这不仅事关欧元区财政和债务的可持续性，更是各方观察欧元区经济政策博弈的重要窗口。在当前的政治环境下，紧缩计划面临两难挑战。如果计划过于宽松，就会损害规则的可信度；如果过于严厉，民粹主义反对党挑战压力可能无法压制。因此，如何平衡各方诉求和经济可持续需求，既考验欧洲政治家的智慧，更将深度影响欧元区中长期发展的韧性与健康度。作者：蒋华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