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年经济的第一个判断：2020年仍然是我们的还债高峰期，大家知道2014、2015、2016年这三年宽松的信贷政策，导致很多主体借债扩张，杠杆率过高，2018、2019、2020成为还债高峰期，所以明年仍然是我们的还债高峰期。既然是还债高峰期，就决定了明年有一项工作必须做好，就是一定要保证资金供给的正常，资金供给如果出现问题，就会出现大量债务违约，债务违约到一定程度就会引发金融风险，甚至所谓的金融危机。所以明年在还债高峰期这一年，我们必须做好这一项工作，就是保证资金供给的正常。

 

怎么样保证资金供给正常呢？从现在来看，最起码要做六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要调整去杠杆政策。去杠杆调整的大致方向有两个：一个是控制好去杠杆的力度，明年的力度不能太大，因为在还债高峰期去杠杆力度太大，导致有些企业资金链紧张，甚至断裂，出现债务违约，所以一定要控制好力度。第二个调整就是要结构性去杠杆，不要再笼统讲去杠杆，笼统讲去杠杆容易一刀切，结构性去杠杆，就是谁的杠杆高就去谁的杠杆，杠杆率高的原则上不再讲去杠杆，稳杠杆就可以。民营企业杠杆率不高就不再强调去杠杆，稳杠杆的问题，所以坚持去杠杆的方向。

 

第二件事就是要控制好货币政策。因为大家知道，资金的载体是货币，货币政策直接影响资金供给，所以要保证资金供给正常，明年必须要调控好货币政策。大家知道，最近全世界的央行都在放水，中国要不要跟，我觉得恐怕考虑中国的实际情况，这次我们不可能跟，明年从我们还债高峰期来看，货币政策仍然应强调所谓稳健的货币政策。稳健货币政策的主要做法就是货币的生产和财富生产要大致持平，只有持平才能保证资金供给能够满足经济发展的需要，所以稳健货币政策实际是保证货币生产和财富生产大体持平。一定要控制好货币政策，全世界央行都放水的情况下，我们应该以我为主，从自身的情况出发，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大致上做到M2增长速度和名义GDP的增长速度大致持平，这是第二件事。

 

第三件事就是要稳定汇率。因为汇率不稳定本币就不稳定，本币不稳定，资金供给就稳定不了，汇率不简单是汇率问题，实际上很大程度上解决影响资金供给问题，所以从资金供给角度来看，明年应该保持稳定汇率。怎么稳定汇率呢？两个大的做法，一个稳定外汇需求，一个稳定外汇供给，只有大致协调，才能实现汇率的稳定，所以稳汇率的两条办法，一个要稳定外汇需求，一个稳定外汇供给。稳住中国外汇需求有三方面：一个是稳住企业海外并购；二是稳住是个人海外投资；三是一带一路投资中推进使用人民币。稳外汇供给，中国外汇供给量就是外汇储备量，从目前来看，基本上能满足外汇需求的要求。影响中国供给的两个因素：一个是贸易项目，另外一个是资本项目，所以中国稳定外汇供给，实际要考虑到资本项目和贸易项目，贸易项目估计明年顺差可能还处于收紧的状态。所以明年稳定外汇供给的话，恐怕在资本项目下，要做更多的事情，可能才能保证外汇供给的正常。

 

第四件事就是要稳定股市。股市必须稳定，在座的各位你们都是参与资本市场比较多的同志，中国的上市公司的股票基本都质押，质押之后通过债务方式，形成了资金供给，所以股市如果稳定不住，会出现股市过度下跌的，所以我们一定要稳定股市。我听了一下最近资本市场同志谈到稳股市的办法，主要五条：第一个是要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完善上市公司治理，加快退市推动；第二条办法是减少行政干预，尤其不要搞目标了，什么一万点，五千点等等，彻底交由市场，该跌就跌，该涨就涨；第三条推动中长期资金进入股市，所以要推动保险资金入市，社保基金入市等等；第四条就是改革，像最近上海搞科创板就是一种改革，既打通了社会资本的通道，又实现了注册制，以信息披露为核心的注册制是未来股市的方向；第五条强调敬畏法律，未来是注册制，注册制是信息披露的真实信息披露，如果不真实，市场就没法运作，所以提出来信息披露如果不真实，应该当欺诈罪论处，所以这样一来才能保证股市逐渐转向法制化的股市。

 

第五件事就是稳定金融秩序。金融秩序如果不稳定，整个资金供给就会出问题，在还债高峰期就会出现大量债务违约，所以第五件事必须要稳定金融秩序，怎么稳定呢？从这几年的经验和教训来看，中国稳定金融秩序要做两件事：一件事就是规范新技术进入金融以后的运作，要进行规范，一个是互联网技术，第二种新技术就是区块链技术，有一条：区块链技术不能搞个人发数字货币，这是原则，区块链技术不能用于个人发数字货币，央行可以搞数字货币，可以搞加密货币，但是个人不行，因为货币是国家主权概念，只有主权国家发货币，除非你修改宪法，宪法如果不修改的话，就不能用这个技术搞所谓的数字货币平台，这是有问题的。第二件事，稳定金融秩序，推动金融体制改革，我们现在需要金融秩序混乱的原因，是我们的金融体制有短板、有缺陷，所以导致了金融秩序的混乱。我们金融体制有四个缺陷：第一个是缺乏资本金融通的信用机构，第二个我们缺乏中长期信用机构，第三个是缺乏普惠性金融机构，第四缺乏金融监测机构。总体来说，我们国家的金融体制有着四大短板，中国应该加大这个改革。

 

第六件事是要稳定房地产产业。为什么考虑金融问题要稳定房地产，原因是房地产最近出现两化现象，一个是金融地产化，所谓金融地产化，就是金融机构把自己募集的整个金融资源都投向了房地产产业，整个金融为房地产服务了，叫金融地产化。第二个叫地产金融化，人们买房子不是为了住，是为了买金融资产，买房子不是当作消费品买的，而当投资品买的，买房子为了买金融资产，出现了地产金融化。这两个化的最终经营结果，都会把有限的资金吸纳到房地产里面，所以短期内会使我们整个资金受到影响，使有限的资金基本倾向于房地产产业，影响整个社会的资金供给。所以我们很担心地产金融化和金融地产化，尤其有可能中长期会出现泡沫。最近大家看到，要求各级政府注意这两化的问题，提出来每个城市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决定自己的政策，叫一城一策。我最近调研看了一下，各地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基本的思路都是要保持三个指标的平衡，一个就是产业指标，第二个是人口指标，第三个是房地产指标，要做到三个指标的协调才行。

 

 

对明年的第二个判断，就是明年仍然是中国结构调整的艰难一年，中国正在处于结构调整期，明年仍然是结构调整最为艰难的一年。明年艰难一年的首要表现，就是过去支持我们增长的三大产业，继续调整与收缩。你们大家知道，我们国家过去支持增长的三个产业，我们把它叫支柱型产业，有三个：第一个传统制造业，传统制造业一直是推动我们增长重要的支柱型产业，它所引发的出口、投资、消费，一直是支持中国增长最重要的产业之一，但是这个产业出现严重产能过剩。第二个产业，就是建筑业，从1998年以后就一直是支持我们增长的重要产业，尤其产业链比较长，背后有建材、建筑等等。现在随着基础设施目标的不断完善，它的规模在开始收缩，再加上我们从今年来清理地方的PPP项目，像有些城市不能修地铁了，这样的政策趋势导致建筑业也进入调整与收缩期。第三个产业就是房地产产业，房地产从2000年开始，每年对我们的增长贡献，新增部分都在20%以上，结果现在出现泡沫的压力，我们开始调整政策，房地产自身也进入调整与收缩期了。

 

未来代替他们的新的产业，我们估计有三大产业会代替它们，第一个是战略性新兴产业，包括八个要点：新能源、新材料、生命生物工程、信息技术与新一代信息技术、节能环保、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高端装备制造。未来支持我们增长的第一个产业叫战略新兴产业，包括八个要点，根据推算，八个要点一旦启动，给我们提供的经济总量50万亿，我们去年总量才90万亿，一个产业提供50万亿以上，绝对是极其重要的支持我们增长的重要产业，所以要大力发展战略新兴产业。

 

第二个产业就是服务业，我估计明年下行压力很大，如果既不能动基建，也不动房地产的话，可能重要一条要对服务业进一步放宽，因为它对我们增长的贡献将是巨大的。总体来讲服务业大致上分为四大类，消费服务业、商务服务业、生产服务业、精神服务业。有人做过测算，这四大服务业一旦起来，每年给我们提供GDP总量在40万亿以上。

 

未来支持中国经济增长最重要的第三个产业就是现代制造业，制造业分两种，一个叫传统制作业，一个叫现代制造业，是按照他们生产的产品性质划分的，凡是生产私人产品的都叫传统制造业，所谓私人产品是以私人消费形成的主要产品叫私人产品，生产私人产品的就叫传统制造业，而生产公共产品的我们叫现代制造业。我们国家现在公共产品严重短缺，所以生产公共产品的现代制造业逐渐成为支持我们增长的重要产业，所以要大力发展现代制造业，定了六个要点：一是航天器制造与航空器制造，二是高铁制造，三是数控机床制造，四是核电装备制造，五是特高压输变电装备制造，六是现代船舶制造与海洋装备制造。这六个要点一旦启动，带动的GDP总量应该在30万亿以上。

 

按照结构调整之后的产业推算出来的战略新型产业50万亿，服务业40万亿，现代制造业30万亿，加起来120万亿，加上别的产业，有可能超过美国，变成第一大经济主体，前提是结构调整必须完成。

 

 

对明年的第三个判断，明年仍然是中国调整开放格局的一年，明年我们重点还是在调整开放格局，什么意思？过去中国的开放特征是过度依赖美国的开放，我们过去整个开放格局，你们注意一下，我们是高度依赖美国的开放格局，美国是我们第一大贸易伙伴，我们留学生首选留学地就是美国，我们是美国国债最高持有国之一，我们的整个开放是高度依赖美国的，我们的开放格局的特征就是高度依赖美国的开放格局。结果美国现在跟中国要打贸易战，就是美国对中国要转变了，要变相地遏制中国崛起了。最近美国前总统卡特在美国公开一个讲话，他在讲话里面讲，特朗普总统最近给我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说，中国的许多方面将超过美国，所以美国不允许中国成为第一大经济主体，要遏制中国崛起。卡特听完之后告诉特朗普，你可能遏制不了，我们和中国建交以后老在打仗，而中国在搞民生。但信息告诉我们美国就是要遏制中国的崛起。这个看来我们要有思想准备。

 

我最近研究了美国二战之后的整个国际行为，我就发现：美国从来不放过老二，只要你上升为它的竞争对手，他就对你动手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成为他竞争对手的人。你们考虑一下二战之后的历史，首先是前苏联，成为美国竞争对手之后大家注意，开始收拾前苏联，里根时代把前苏联干掉了，里根就是跟前苏联打所谓的军备竞赛，结果前苏联本来就已经重工业太重，轻工业太轻，结果一打军备竞赛，前苏联更加轻工业太轻，重工业太重，轻工业太轻人民生活必需品受到影响，而搞重工业必须养三种人：科学家、文学家、政治精英，结果给这三种人搞特殊供应制度，全民生活都很紧张，只有他们不紧张，因为特殊供应制度，结果把经济问题演变成政治问题，人们烦透了统治阶层，前苏联退出竞争序列。现在普京只是军事上有点遗产，和美国讨论讨论而已，美国从来没有把它当成经济上的竞争对手。后来80年代日本崛起，所以日本成为美国的打击对象，1985年，美国强迫日本签了广场协议，广场协议里面有关键的一条：就是日本承诺从1985年到1990年，每年日元升值5%，每年本币升值5%，连续升五年，日本就没法出口了。所以日本启动另一个新战略，叫启动内需。1985年日本没有内需，一亿多人口完成工业化城市化了，已经完成工业化城市化，哪有什么内需，一启动把房地产启动起来了，股市起来了，1985年日本房价最高，高到什么程度呢？把东京卖掉可以买个美国。1990年日本从此退出竞争序列，再也不是美国的竞争对手了。当时日本签广场协议的还有一个是德国，德国没有上当，德国没有讲内需不内需，继续强化工业，强化技术创新，德国盯住以后，逐渐形成了一个以德国为中心的强大欧盟，欧盟上升为美国竞争对手。美国不允许你发展，结果挑动英国脱欧，英国脱欧的背后真正主谋是美国，英国一旦脱欧，整个大陆动荡，好多也琢磨脱欧的问题了，所以欧盟退出竞争序列。中国现在GDP第二了，就剩你了，我得琢磨你了。

 

美国导致中国两次调整，第一次是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美国金融危机这件事中国认识到一个问题，中国这么大的GDP总量，光靠出口拉动是不行的，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所以大家看，我们2009年提出一个决策，要启动内需，把出口导向型战略转向内需拉动型战略，你们研究一下，2008年以前，三架马车：出口、投资，消费，排第一位的出口，当时叫出口导向型经济战略。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使我们认识到不行，转向内需拉动，所以2010年三架马车第一位是投资，去年排第一位的是消费、投资、出口。这次导致中国调整就是贸易战，终于使中国认识到我们过度依赖美国的开放格局是不行的，我们必须要调整才行，不能过度地依赖美国，我们必须调整开放的格局，那就是我们虽然不和美国打冷战，但是不能过度依赖美国，要塑造新的开放格局。从过度依赖美国的开放战略，要转向不再过度依赖美国的开放格局，这是我们调整的重点。

 

大致上要做好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强化中国优势：制造和市场，这是我们两大优势。第一强化制造，第二强化市场。强化市场第一是要求开放服务业，金融、教育、医疗等等加速开放，像金融，国务院金融办推出了22条开放金融体系举措。强化市场第二是要求投资市场全方位开放，世界投资者对中国投资市场是看好的。外资认为中国这个投资市场有五个特点：第一工业门类非常齐全，零部件配套都能解决；第二交通总体方便便利；第三社会治安总体比较好；第四没有民族宗教问题；第五没有像工会这么强的NGO组织。中国必须开放，中国准备开放投资市场，所以推出了新的外商投资法，新外商投资法里面有关键的两条：第一个就是对外商不再搞审批制，实现负面清单制，第二条就是外商国民待遇，不再强制要求外商转移技术、转移知识产权。形成新的开放格局做的第二件事，构造新的贸易和投资体系。从国家来讲，做三个服务：第一个金融服务，第二个基础设施服务，第三个搞好法律服务。总体来讲，目前开放格局的调整是从过度依赖美国的开放格局转向更加多元化的开放格局，要减少对美国的过度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