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 2020 年，欧洲仍将处于 L 形低位，筑底积蓄动能。从积极因素看，国际贸易局势略有好转，欧盟新一届领导人交接就位，就业增长回升至危机前水平，工资收入指数及劳动力成本增速分别为 24 年和 10 年来高位，有助于支撑服务业、建筑业以及消费表现向好，支持欧洲经济增长。然而，内外部形势复杂多变，政经风险交织，将为欧洲发展带来诸多不确定性。预计 2020 年欧元区及欧盟 GDP 增速将为 1.0%和 1.4%，继续在 L 形底部徘徊。2020 年，欧洲将致力于平衡内外格局，调和各方矛盾，积蓄动能寻求稳定复苏。总体上看，三大挑战摆在欧洲面前。

 

一是能否激发内部动能，应对外部局势变化？当前，欧洲不振的症结在于不明朗的地缘政治关系、碎片化的政局以及减弱的经济竞争力。2020 年，新一届领导人能否带领欧洲走出政经困局，需要妥善处理两方面问题：其一，对内调和，推动改革。在成员国层面，德国选择党、意大利五星运动党、法国“国民联盟”等疑欧政党不仅登上了政治舞台，并且在欧洲议会选举和成员国大选中支持率大幅提高；在欧盟层面，传统亲欧党团主导优势被侵蚀，东欧声音被“忽略”，各成员间差异性增强，导致一体化凝聚力下降，内部陷入低效拖沓的恶性循环。欧盟新一届委员会需要调和各政党集团、西欧东欧关系，妥善解决移民问题，引领各成员国积极推动立法改革与结构性新政，促进工业政策现代化，切实提升欧洲生产力与核心竞争力。这也是欧洲应对外部复杂局势、走出下行趋势的长久之计。另一方面，对外调整，把握平衡。中美关系是当前国际关系的主线，欧洲如何处理与中美两国的关系，不仅事关欧洲在全球事务中的利益，也与欧洲经济走向紧密相关。欧盟委员会 2019 年秋季经济展望报告将中美贸易摩擦列为其经济下行的重要原因，并指出荷兰、德国、意大利、法国、斯洛伐克、匈牙利等出口导向型、汽车产业占比较高、对华经贸关系紧密的成员国受到显著冲击。可以预见，未来欧洲将在中美间保持一定的灵活性，避免选边站队，在合作与竞争中把握平衡。

 

二是能否充分挖掘政策空间，有效支撑经济稳定增长？随着欧洲经济下行压力增大，HICP（调和 CPI）在 2018 年 10 月到达峰值 2.2%后一路回落至 2019年 10 月的 0.7%，欧洲央行原本打算逐步退出量化宽松的计划成为泡影，继而重启更为宽松的政策，基准利率创纪录下调至-0.5%。长期过度依赖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及负利率，在支持经济增长的同时带来诸多副作用，欧元区主权债收益率近半陷入负值，银行业盈利前景遭到削弱，对欧洲货币金融稳定产生不利影响。2020 年，能否充分挖掘政策空间，关系着欧洲经济走向。一方面，维持货币政策宽松立场。考虑到经济基本面，2020 年欧洲央行仍将维持宽松货币立场，甚至不排除极端情形进一步降息的可能性。同时，相较于德拉吉，新任行长拉加德将提升沟通技巧与透明度，弥合内部严重分歧，重新审视货币政策框架。特别是研究过往 16 年采用的重要货币工具，考量修正通胀指标合理区间的可行性，寻求更大更充分的央行裁量权，进一步拓展政策工具箱。另一方面，推行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极低利率环境下，政府举债融资意愿显著上升，财政政策效果也在一定程度上优于货币政策。当前，大部分欧洲国家赤字率已低于 3%约束目标，并且财政收支、债务压力显著改善。相较于债务危机时期，2020 年欧洲国家拥有更大的腾挪空间，德国、荷兰等财政盈余成员国或将加大财政刺激举措，秉持可持续发展目标，在气候保护、数字化、智能化等领域加大政府投资。

 

 

三是能否实现英国有序脱欧，重返确定性发展轨道？2016 年公投以来，英国脱欧进程一波三折，两版协议草案遭否，三位首相轮换，至今仍处于不确定境地。据预测，脱欧不确定性持续情形下，2019 年和 2020 年英国经济总量将较

 

公投留欧情形缩水 1.5%。英国脱欧进程是影响欧洲经济金融形势的关键事件。综合来看，2020 年英国大概率协议脱欧，英欧关系有望重返确定性轨道，这主要基于对两大关键环节的判断。其一，无论大选结果如何，无协议脱欧风险大幅降低。尽管大选为小党派创造了机会，但保守党、工党仍为候选的传统执政党。保守党承诺在明年 1 月末前协议脱欧，工党则倾向更好的脱欧协议甚至推动留欧。民调结果显示保守党支持率大幅领先排在第二的工党，民众对“拖欧”感到厌倦，希望尽快消除不确定性。由此，英国大选最有可能出现保守党获得半数以上议席或者无单一政党赢得半数以上支持的结果。但是，无论大选结果如何，主张硬脱欧的党派均难以获得大规模支持，英国无协议脱欧风险已然降低。其二，英欧双方贸易关系谈判获得进展的可能性较大。英国前十大贸易伙伴中欧盟国家占据七席，对欧盟贸易约占英国进出口半壁江山。双方经贸关系紧密，相关领域融合度高，贸易协议谈判出现相对友好结果的可能性较大。此前，约翰逊首相承诺脱欧一年以内达成自由贸易协定。特别在经济低迷的大环境下，英欧达成贸易协议的意愿显著增强。一旦英欧经济秩序趋于明朗化，前期被抑制的投资和消费需求得到释放，商业信心随之增强，将极大地支撑欧洲经济复苏回升。

 

本文摘选于《中国银行全球经济金融展望报告（20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