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我国社会全面恢复常态化运行，服务型消费快速反弹，带动消费整体回升明显。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14922亿元，同比增长5.8%，上年四季度为下降2.7%，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明显增强。但仔细审视，消费在恢复向好的同时，也暴露出居民消费意愿依然不足。3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10.6%，比1-2月份加快7.1个百分点，看似消费在报复性恢复，实际上主要是因为基数过低所致，两年平均增速仅为3.3%。并且结构问题比较突出，服务型消费回升明显，而耐用品消费比较低迷，一季度汽车、通讯器材、家电音像同比增速分别为-2.3%、-5.1%和-1.7%。

 

进入二季度以来，随着补偿消费的递减，居民消费意愿不足的问题更加凸显。4月份，在低基数影响下，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4910亿元，同比增长18.4%，比上月加快7.8个百分点，消费同比增速明显提升，但从两年平均增速（2.6%）、环比增速（0.49%）等角度看，均有所走弱。从结构来看，可选消费品普遍保持较高增速，餐饮消费快速恢复，表明线下接触型服务型消费稳定恢复，但汽车、家具、建筑装潢、家电等销售景气度回落，显示居民在大宗消费方面的意愿依然较低。5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7803亿元，同比增长12.7%，比上月回落5.7个百分点，两年平均增速为2.5%，与疫情前的增长水平存在明显差距；环比增长0.42%，表明消费依然偏弱。其中，必选消费品相对稳定，随着新一轮汽车促销活动展开，汽车销售小幅改善，但居民大宗消费依然较为疲弱，家具、建筑装潢、家电销售景气度继续维持低位。

 

当前，导致消费偏弱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关键是一部分居民消费意愿不足，不敢消费问题比较突出。那么居民为什么不敢消费？居民收入偏低，地区和城乡间基本民生保障的差距，以及一部分人的基本民生尚未得到较好保障，直接影响了这部分人的消费积极性，从而形成了如下局面：有些人想消费，却没有钱；有些人有点储蓄，也想消费，却不敢消费。

 

在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入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的当下，基本实现国民民生的基础性保障，事关我国消费市场和内循环格局的稳定与壮大，是我国经济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中最为基础的结构调整需求。

 

消费是最终需求，也是经济发展的基础性动力，对经济增长至关重要，因此要把恢复和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目前，居民消费仍在补偿恢复过程中，适度的短期支持政策仍有一定的作用，可继续实施阶段性减免税和财政补贴等政策，支持住房改善、新能源汽车、绿色家电、养老服务等消费结构升级，进一步扩大结构性消费。但短期刺激政策不宜长期化，在消费预期没有发生持续性、稳定性变化之前，过度刺激政策可能会引发未来消费需求的下降。

 

扩大消费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仅靠短期刺激是远远不够的，解除老百姓的后顾之忧，让城乡居民敢于消费、愿意消费、有能力消费，才是充分释放消费潜力、提振消费信心、推动消费恢复的治本之策。消费是收入的函数，居民消费并非取决于当期收入，而是取决于持久性、永久性的收入。恢复和扩大消费，关键是要改善居民的收入预期。一季度居民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长5.1%，名义GDP增长5.6%。居民收入增速低于GDP增速，居民可支配收入占GDP比重下滑，导致收入下降、消费下滑和物价的趋近于零增长。这是当前消费低迷的根源所在。

 

因此，随着补偿需求的释放，后续扩消费政策设计应着眼于建立消费增长的长效机制，促进居民收入持续性增长，改善收入预期。在具体举措上，一方面要进一步强化就业优先政策，高效利用就业补助资金，支持落实就业创业扶持政策，创造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千方百计提高城乡居民收入，稳定消费预期，扩大消费需求。另一方面，要着眼长远，针对民众关注的就业、教育、医疗、养老等中长期问题，出台更多改革措施，改善民生的基础性保障水平，提高居民的消费意愿和消费能力。近年来我国在相关领域的改革力度较大，但制度体系仍存在不足之处，尤其是社会保障体系的覆盖程度需要进一步提高。只有对于就业、收入的预期保持稳定，对于教育、医疗、养老等问题没有后顾之忧，居民消费意愿和信心才会真正回暖。

 

作者：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研究员 于长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