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美国零售巨头塔吉特（Target）与其他主要零售商一同发出警告，若不积极采取行动减少过剩库存，公司的利润将会受到严重冲击。此前，沃尔玛在公布2023年第一财季时，虽然营收超出市场预期，但经营利润大幅下降23%。美国零售商大都面临库存、通胀以及现金匮乏等挑战。

 

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复杂。首先，在新冠疫情期间，由于居家办公或隔离，美国人对相关的实物消费大增，包括电子产品、家电、家具、休闲服装等等，甚至住房销量也大增，过高的增长集中透支了未来几年的消费。在疫情期间的旺盛需求以及供应链因为运输问题而受到打击，迫使零售商追加了过多的订单。当美国社会经济运行逐渐恢复正常，人们不再继续购买实物商品而是增加了服务消费，零售商陆续到货的过多订单转化为了库存。数据显示，美国不包括汽车和零部件的库存自去年10月以来激增了11.5%，超过2003年至2005年里20个月增加7.1%的新增库存纪录。

 

另一个影响消费的因素是通胀。自去年以来，美国通胀逐步升高，创下四十年来的新纪录，4月通胀率已经升至8.3%，从燃料到食品等各种商品的成本都在上升，按揭贷款利率也在大幅回升，房租增长也较大。燃料、食品、居住等在美国人日常支出中占大头，这会导致一些家庭可自由支配的购买力削弱，他们不得不减少非必要消费，从而让零售商们陷入高库存的困境。

 

从更系统的角度看，零售商库存积压并非是短期结构性的威胁，而关乎美国经济的根本问题，即美国人的消费能力在下降。从储蓄看，美国商务部经济分析局的数据显示，4月份美国民众的个人储蓄率已降低至4.4%，这是自2008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在新冠疫情之前，美国储蓄率一直保持在10%以上的水平直到2021年6月。个人储蓄率快速下降意味着通货膨胀极大地消耗了个人和家庭储蓄，未来消费支出必然会面临削弱。从收入看，在过去九个月里，考虑到通胀水平等因素，美国个人实际可支配收入较往年已经持平甚至下降。

 

考虑到美国消费在GDP中占有70%的比重，储蓄和收入的下降必定会影响到美国经济增长，市场担心衰退可能近在咫尺。5月份的密歇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数触及11年来的低点，消费者支出计划也处于接近过去经济衰退的低点。而作为消费的主力，数据显示，美国汽车销量同比下降25%，房屋销量下降27%，这种降幅在过去只有经济衰退时才会出现。考虑到为了抑制通胀而采取的加息政策，利率提升也会冲击消费，并对借贷形成干扰。

 

美国商品消费下降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中国制造业出口，中国企业需要努力开发其他国家的市场以减轻冲击。但是，最值得警惕是库存压力加大的美国零售商或品牌企业的弃单风险，在疫情期间，曾有一些美国客户因为申请破产保护或者其他原因弃单，导致中国一些代工厂遭受损失，以至于部分行业已经不愿接美国客户的订单。中国工厂应该抓住当前的时机，从专业代工转向自主品牌的培养，考虑到劳动力成本越来越高且劳动力数量注定下降的趋势，代工不可持续。转向自主品牌的好处在于可以更好地分散市场，减少风险。

 

从宏观上而言，我们更要吸取美国的教训。为了应对疫情冲击，美国采取了极端的货币政策刺激，同时叠加了俄乌冲突等意外因素，市场在无法控制中引发一系列演化，并生成了滞胀风险。目前，一系列市场信号显示，美国衰退风险在加大，美国货币政策的作用周期越来越短。作为转型中的经济体，我们更应该警惕这种风险，力求稳中求进，在动态中平衡推进各项工作。当然，我们更要做好应对美国经济波动的工作，同时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逐渐减少美国对我国经济的直接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