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21年底，预计中国GDP将比2020年增长10%，而大多数国家的GDP都将比前一年缩水。中国的GDP总产值已经占到全球的18%，这是在两年的时间跨度内最大的增长，从而使其和美国缩小差距的雄心，至少又获得了减少五年的成效。尽管很多人将自由民主视为最成功的政府形式，但世界似乎蓦然回首，意识到“资源动员型经济学”的力量和国家的强大作用。中国不仅挽救了其国民的生命，而且也挽救了其经济——大部分人认为这两件事情是反向而行，无法两全其美。

 

尽管特朗普试图通过提高关税来限制中国的贸易，封杀和限制中国公司在美国市场的投资，但是，人去楼空，这些孤立中国的政策无果而终。数据显示，中国参与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融入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高，中国的对外贸易一浪高于一浪。2020年，中国的出口总量增长了4%，2019至2020年间在全球出口中所占份额从13%到15%。更重要的是，中国的金融开放和一体化的速度加快了。特朗普限制对华投资的措施并没有减少美国对中国的直接投资，反之，在2020年全球直接投资流入减少之际，中国这一数字达到999.98亿人民币，同比增长6.2%，创下历史新高。对美国直接投资反之下降49%。

 

也许最重要的进展就是中国创记录的证券投资资金的流入。过去，中国的证券投资资金的流入仅占到全球份额还不到1%，而美国占到13%。目前在岸的债券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外国投资大约是特朗普上台之前的四倍。随着全球各国都在追求收益和增长，资本不得不流向中国。全球股市的进一步联通预示着大量外资将在不久的将来流入中国股票市场。

 

特朗普政府试图说服美国企业远离中国市场，然而，美国企业却前所未有地拥抱中国市场。美国企业特斯拉（Tesla）在中国建立了一座庞大的工厂，并借助中国市场将自己从濒临破产的绝境中解救出来；贝宝是第一家进入中国的提供在线支付服务的公司；黑石集团将开设一家完全外商独资的共同基金公司；标准普尔将成为首家获准在中国国内债券市场提供信用评级服务的外商独资公司。

 

世界是否排斥了中国？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世界经济体系仍然取决于经济的运作机制和激励动因，包括经商、投资、降低成本、合作等等。这并不是说在技术领域不可能出现真正的分化。事实上分化已经发生了。中国不仅在努力实现技术独立和自给自足，并且还在制定5G、操作系统、云和物联网的国际标准。这可能是较量最激烈的领域，和贸易不同，技术象征着军事实力、国家安全和战略控制。贸易上可以协作，但技术是一场竞赛。

 

中国最大的担忧，或许是大西洋彼岸出现了一个有远见，并有能力建立强大联盟的总统。也许有人认为拜登可能在远见卓识方面略微逊色，但至少他是一位务实的总统。在预见到拜登新政府可能重建盟国关系的前提下，中国已经为积极增进其与欧洲和其他国家的关系而努力夯实基础，包括签署中欧投资协议，加入RCEP和TPP，以及与日本和韩国的新协议。这些都将增强中国在时机到来时与美国谈判的实力。这是全球合作的新迹象，也预示着极端的保护主义言论和态度可能会发生急剧变化。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全球化有其挑战，但是面临着像新冠疫情一样重大的外部威胁，唯一切实可行的选择是通力合作。和衷共济，不亦善乎！最近的趋势表明全球化依然有生机，活力不减。特朗普和他的保护主义以及“美国优先”政策在去年11月的大选中落败，与中国脱钩的呼吁声开始减弱，因为政治家们面临着一个现实——即让世界上两个最大经济体的一部分脱钩是多么复杂。

 

作者 | 金刻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经济学教授，网易研究局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