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当前全球银行业资产质量尚未受到疫情显著影响

 

2020 年疫情在全球蔓延，但全球银行业资产质量尚未出现明显恶化，从一季度数据看，全球银行业不良贷款率总体保持稳定。发达经济体不良贷款率尚未出现明显上升。美国银行业 2020 年第一季度不良贷款率为 0.93%，较上年末上升 0.02 个百分点。摩根大通、美国银行、富国银行、花旗集团不良贷款率平均为 0.67%，较上年末提高 0.06 个百分点；汇丰控股、巴黎银行、巴克莱银行、法国兴业银行、渣打银行等欧洲大银行一季度不良贷款率分别为 1.4%、2.76%、2.18%、3.61%、2.8%，较上年末变化 0.09、-0.79、-0.11、0.1 个百分点；澳大利亚不良贷款率为 0.4%，与上年末持平。

 

疫情前发展中国家不良贷款率相对较高，疫情负面影响尚未显现。2020 年一季度末，俄罗斯银行业不良贷款率为 5.34%，较上年末下降 0.02 个百分点； 南非银行业不良贷款率 4.03%，较上年末提高 0.14 个百分点；巴西银行业不良贷款率为 3.2%，较上年末上升 0.3 个百分点。泰国银行业 2020 年一季度不良贷款率上升至 3.05％，风险明显增加的贷款比例由上年末的 2.79％急剧上升至7.70％。印尼银行业不良贷款率为 2.53%，较上年末上升 0.24 个百分点。中国商业银行一季度不良贷款率为 1.91%，较上年末上升 0.05 个百分点。整体看， 除中国外的发展中国家银行业不良贷款率疫情爆发前处于相对较高水平，一季度上升态势并不明显，疫情负面影响尚未显现。

 

（二）各国未雨绸缪，为未来银行资产质量的恶化做准备

 

欧美国家大型银行提前计提减值准备，监管部门实施临时规则。由于对经济悲观预期，并受预期信用损失（Current Expected Credit Losses，简称CECL） 减值准备计量框架的影响，欧美大银行大幅计提了贷款损失准备，美国银行业一季度计提规模接近 2008 年金融危机期间的水平，汇丰等欧洲五大银行贷款减值准备较上年末增长 10%以上。为应对疫情，美国实施了一系列临时监管规则： 允许将 CECL 会计方法实施时间由原定的 2020 年初推迟到第四季度；允许按时实施 CECL 的银行不将由此增加的拨备反映在监管资本中；允许银行灵活确定是否将延期还款的贷款置于非应计状态；允许银行不将宽限和重组的贷款划归不良。此外，美国商业银行同步采取措施防范资产质量风险，包括：收紧所有类型贷款，特别是工商业贷款的标准；重新评估客户风险并调整信贷额度；充分参与并利用联储和政府资助计划等。欧央行正筹划设立“坏账银行”，目的是为处理“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可能出现的数千亿欧元资产坏账，以保护商业银行免受危机带来的冲击。

 

新兴经济体监管部门密集出台措施，维护银行资产质量稳定。南非财政部联合南非银行业协会出台了一系列应对措施，防止出现大量中小企业和个人贷款违约，避免连锁反应。其中，财政部设立 1000 亿兰特担保计划（GDP 的 2%），为年收入 3 亿兰特以下的中小企业提供担保，资金用途可以是支付租金、发放工资和向供应商付款，后续拟视实施效果增加至 2000 亿兰特；银行业协会牵头各商业银行推出债务放松计划，符合条件的债务人可向银行申请延期还本付息， 截至 5 月下旬会收到 246 万个申请，批复 215 万个，重组债务金额达 248 亿兰特。巴西国家货币委员会决定在 2020 年 9 月 30 日前不再将重组贷款列为不良贷款，巴西央行使用担保方式为金融机构投放 6500 亿雷亚尔贷款。同时银行业也迅速推出了一系列措施，例如增加了 6 个月的还款期限，提前支付合同 20% 的金额；使用电子账户发放紧急援助资金；以合理的方式降低透支利息等。为克服疫情冲击，中国银保监会提出提高对不良的容忍度，同时鼓励商业银行加大自主核销力度稳定资产质量。

 

（三）全球银行业资产质量未来将明显恶化

 

在疫情冲击下，全球经济运行、产业链发展、企业生产及居民消费等均受到严重影响；疫情短期内结束可能性较低，影响长期化、复杂化，企业经营、居民收入等受到全方位影响，现金流紧张、还款能力下降等问题将使商业银行资产质量面临较大压力，银行业面临资产质量将会明显受到冲击。预计 2020 年第二季度开始银行业不良率或将明显上升。

 

第一，部分行业发展受到影响，相关贷款质量风险上升将推高不良率。从当前全球采购经理人指数看，服务于下行幅度显著高于制造业，特别是餐饮住宿、旅游娱乐、批发零售、交通运输等消费和服务业首当其冲，在许多国家已经有所反应。标普预计，2020 年英国银行业信贷损失将增至 185 亿英镑，资产质量承压。日本部分疫情敏感行业风险突出，3 月初以来，受原油价格大幅下挫冲击，整个能源板块收益低迷。日本三大银行对能源行业的贷款在其所有海外贷款占比中超过 20%，如原油价格长期保持在 30 美元水平，或将给日本三大行增加 1000 亿日元的授信成本，原油行业相关贷款质量将面临较大压力。在俄罗斯银行贷款构成中，旅游和商业贷款的比例分别占到 7%和 30%。俄罗斯央行表示，4 月份俄罗斯新增逾期贷款比 3 月增加了 30%，银行资产质量正在恶化；俄罗斯中小企业商业活跃度指数（RSBI）从 3 月份的 45 急剧下滑到 4 月份的 38.5，达到近五年最低值。

 

第二，部分国家银行业资产质量已有恶化趋势，疫情风险加快暴露。美国疫情爆发前的个人财务已十分脆弱，48%的成年人缺乏足够储蓄支付未来 3 个月的生活费用。4 月份，3.5%的汽车贷款处于延期还款计划中，远高于 1 年前的 0.03%，随着失业人数增加，这些贷款质量将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惠誉认为，2020 年美国银行业的经营环境将面临更大冲击，资产质量压力未在一季度报表中体现，受新冠疫情影响较大行业的资产质量会在二至三个季度后暴露。据统计，欧元区内被认为不太可能全额偿还的贷款规模已经超过 5000 亿欧元， 其中包括信用卡贷款、汽车贷款、和按揭贷款。受疫情形势影响，这一规模可能翻倍至 1 万亿欧元，对本已十分脆弱的欧洲银行将造成巨大压力。南非疫情爆发前失业率已处于较高水平，疫情爆发后占 GDP 超过 50%的服务业受到严重影响，预计二季度南非失业率可能突破 50%，个人贷款、中小企业贷款资产质量预计面临较大挑战。

 

第三，不同国家存在一定差异性，部分国家银行业资产质量预计压力有限。澳大利亚金融监管机构的“反向压力测试”表明，只有在严重衰退持续 12 个月以上且失业率大幅上升 10 个百分点以上的情况下，澳大利亚银行业才有可能冲破最低审慎要求。政府大规模的扩张性财政刺激措施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疫情对银行的影响，即使在经济收缩情况下，工作和收入支持措施增强了家庭继续偿还债务的能力。另一方面，银行允许借款人延期还款也将减少违约。考虑到近期银行业向前瞻性准备金制度过度，贷款损失仍可能在短期集中出现。企业经营压力加大外加银行核销能力减弱，预计中国不良贷款率将有所反弹但幅度有限。在疫情影响下，中国银行业不良贷款率有所上升。为克服疫情影响，月份以来商业银行信贷投放持续加大，5 月人民币贷款同比增长 13.2%，预计未来仍将保持较快增长。2020 年 5 月政府工作报告指出，金融机构与贷款企业共生共荣，鼓励银行合理让利；人民银行研究局撰文指出，银行后期不良资产处置和资本消耗压力加大，不排除 2020 年银行利润零增长甚至负增长的可能。当前稳增长压力较大，商业银行需持续让利实体经济，2020 年净利润增速将明显放缓。由于不良贷款产生具有一定滞后性，预计 2020 年中国银行业不良贷款率将有所反弹；不过，自二季度以来中国经济在触底稳步复苏，预计不良反弹的力度将相对有限。

 

（四）银行业管理不良上升压力的对策建议

 

一是提前计提贷款损失准备，做好对冲工作。参考国际通行做法，提前评估后续经济环境变化对资产质量影响的趋势和程度，计提充足贷款损失准备，提前做好对冲工作，避免出现更大损失。

 

二是划分风险响应区域，分类施策。研判全球疫情发展形势，做出管理预案。根据不同国家、地区疫情统筹规划，系统分析资产质量变化，根据经济复苏程度及防控级别做好应对。重点关注风险较高、受疫情影响较大的地区，认真评估企业复工复产、居民收入情况及还款能力变化，对风险案件尽快处置。

 

三是重点关注受疫情影响较大的行业，多措并举稳定客户关系。对交通运输、餐饮、旅游等受疫情影响较大的行业，密切跟踪相关企业发展、储备及现金流情况，加强与重点企业、重点客户沟通。关注当地政府采取帮扶措施和力度，采取适应性措施为企业提供支持，合理安排信贷投放和其他金融服务，避免为保证资产质量采取提前收回贷款、追讨等措施，稳定客户关系。

 

四是加大与其他机构合作，分担业务风险。加大与同业和非银机构合作力度，积极引入其他方式降低业务风险，例如采用联合贷款、信用保险、联合担保等方式分散业务分险，稳定资产质量。

 

五是积极开拓线上化工作模式，化解不良损失。根据各国疫情防控情况，商业银行可提供更多线上化、无接触式金融产品及服务，建立客户粘性。中长期内，进一步推广数字化、智能化技术产品，嫁接更多生活场景的嵌入式产品， 增大客群基数，助力产品营销，弥补不良损失。